铁西三剑客触摸东北人的生存状态(2)
【作者】网站采编
【关键词】
【摘要】:当等级制度与权力体制慢慢啃噬城市文明,当金钱关系与伦理道德渐渐侵蚀合理人性,所有如蝼蚁一般活着的人,都将成为这场游戏中的殉道者。《盘锦豹当等级制度与权力体制慢慢啃噬城市文明,当金钱关系与伦理道德渐渐侵蚀合理人性,所有如蝼蚁一般活着的人,都将成为这场游戏中的殉道者。《盘锦豹子》(班宇)里,为了让郝厂长漂洋过海进口的印刷机运转起来,孙旭庭与同班组的人废寝忘食地琢磨钻研,耗时数周组装完成,然而报道上却只对厂长吹嘘拍马,像孙旭庭这样出力最大的一线工人被无限制地克扣与压榨,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上级的垫脚石,付出的一切努力都被权力体制揶揄与玩弄。而这种等级制度对人的损害即使在学校这样理当质朴素净的小社会里竟也有迹可循。《我的朋友安德烈》(双雪涛)中,心智远超于同龄人的安德烈,因为如实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而得罪了孙老师,被安排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一坐就是3年,被同学当成异类。《生吞》(郑执)里学校为了减少对秦理的赔偿,怂恿“我”写下捏造的证明书。事情的真相在这里变得无足轻重,生命的价值也一向不值一提,每个人都被钉在了等级与权力的金字塔中,并始终处于被动的最底层。
正因为如此,那些被侮辱与被损害的底层人们放弃了一切有意义的努力,温驯而沉默,孤立又无援,而金钱关系与伦理道德的异位还是把他们推向了更加危险的深渊。班宇的《冬泳》里,隋菲的前夫假惺惺地以“为了孩子”的名义蛮不讲理地索要抚养费,“我”一怒之下冲昏了头脑用砖头把他活活打死。双雪涛的《平原上的摩西》中,连环杀人的案犯自己欠了外债后就动了抢劫出租车司机的念头,由此间接导致了李斐父女的悲剧。郑执的《生吞》里,老宋的女儿被流氓司机欺负,却被硬塞了两千块钱,以至上告无门,女儿割腕自杀,老宋提刀复仇。
“铁西三剑客”笔下,往往金钱关系制约自由,伦理道德压抑人性,小人物每时每刻都在这种错乱与异位中彷徨着、痛苦着,他们无力改变现状,在生活报自己以痛击后或束手无策,或失意沉沦,而权力、等级、金钱、伦理,就像四座大山,把他们团团围住,任谁也无法逃脱。即令如此,在表现这些小人物的精神状态和人生走向上,“铁西三剑客”还是各有各的路数。班宇在采访中曾多次提到,写小说是“个人的逃逸时刻”,而自己“本身并不是一个乐天派”[1],他把自身对生活的这种理解放到作品中的人物身上,就有了他笔下那些低到泥土中、坠进冰窟里、跌入悬崖下的底层人,他们都放弃了所谓的挣扎,选择独自一人承接命运的无声飘落,一如《盘锦豹子》中的孙旭庭,他就放弃了一切有意义的努力而隐忍偷生;一如《冬泳》中的“我”,犯案之后就一直在紧张兮兮地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与班宇不留一条光明的尾巴的冷静、理性不同,双雪涛无意将笔下被时代边缘化了的人物置于彻头彻尾的绝望之中,而是给予感同身受的怜悯与慈悲。《平原上的摩西》中的李斐即使面对毫无希望的现在与将来,也依然选择固守内心的美好,以哪怕是一瞬的光芒来对抗那无边的黑暗,并因此显得更加笃定,也更加勇敢,这足以支撑她在更大的风暴面前坚定内心,以强大的生命力在充满疾痛的世界里为自己迎来划破黑暗的那道曙光,在山穷水尽处为自己创造柳暗花明的理想可能。
在郑执的笔下,像《生吞》中那种血淋淋的现实似乎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他真正想传达的是,当恶如潮水般席卷而来,人如何应对才能守护住自己最后的尊严,并由此获得灵魂救赎。小说中的秦理与黄姝就是如此,虽然永远找不到出处,也永远看不到光明,但就这样不间断地在生存的迷宫里碰壁与迷失。黄姝被迫尝尽了这世间所有的恶果,见过人性的丑陋与卑劣,但她也能凭着这微弱的光不动声色地苟活于世,直到最后的雪崩将她彻底压垮,才决绝地喝下农药赴死,即便这样,她仍然保持着灵魂的洁白与最后的体面。而秦理蛰伏十年算尽一切完成复仇后,以自杀来赴至爱的生死之约,更是以这样决绝的姿态守护住自身生命的尊严。他们比这个故事里的任何人都要干净,而他们终将在那个密不透风的防空洞里再次相遇,仰起头就能看到点点星光。
毫无疑问,“铁西三剑客”在书写东北工人及工人子弟的生活状态和精神生命方面,难能可贵地记录了一段不该被遗忘和忽略的存在,填补了当代文学的一块空白。而由于成长年代与地域的重合、生活经验的相似、文学阅读趣味和师承的相同、写作嗜好和关注面的高度一致,他们的叙事也往往呈现出某种不谋而合的整体性与相似性。
文章来源:《东北农业大学学报》 网址: http://www.dbnydxxbzz.cn/qikandaodu/2021/0323/62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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