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西三剑客触摸东北人的生存状态(3)
【作者】网站采编
【关键词】
【摘要】:第一,“铁西三剑客”普遍喜欢采用第一人称叙事,作为叙事人的“我”或者是小说的核心人物,如班宇的《冬泳》、双雪涛的《平原上的摩西》等;或者第一,“铁西三剑客”普遍喜欢采用第一人称叙事,作为叙事人的“我”或者是小说的核心人物,如班宇的《冬泳》、双雪涛的《平原上的摩西》等;或者是见事眼睛,如双雪涛的《杨广义》《安娜》,班宇的《盘锦豹子》,郑执的《生吞》《仙症》等。“我”的讲说显然有助于拉近叙述者与读者之间的距离,提高讲述的可信度。而且,“我”往往也被安排为一个十几岁半大不小的孩子,由“我”来讲述身边亲人友朋的故事。这种安排应该与“铁西三剑客”出生于80年代后期有关,当他们将笔触伸向他们出生之前或者他们少儿时期的东北时,显然更需要依靠自身不那么确切的记忆和借重他人的生活经验,未成年人“我”与所讲述的过往年代、与多年前的私人记忆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既可在小说技术上营造出一种怀旧的朦胧美感,更不必为所说的真实性负有完全责任。
第二,“铁西三剑客”习惯以克制的笔法耐心地展现出小人物在时代剧变下的生存处境,由此揭示命运背后的虚妄与不公。改革开放后的东北老工业基地的一度辉煌和快速滑落,东北工人及其子弟曾经的豪情万丈、命运的跌落和精神的裂变……这些在“铁西三剑客”几乎所有的叙事中总会以不同方式有意无意地被带出来,或者是故事的核心内容,或者是故事发生的环境,或者是故事得以进展的推手。毕竟,这一切都是工人家庭出身的“铁西三剑客”共同的东北记忆与心灵之痛。至于震惊全国的“二王事件”“严打”“习武热”“刨根事件”等东北历史的与现实的素材,也都被“铁西三剑客”巧妙地嵌进作品中,使他们所讲述的东北故事笼罩着浓重的挥之不去的真实感。郑执的《生吞》是以悬疑的形式控诉人性的罪恶,作为年轻一代的秦理与黄姝是被无缘由的恨所压迫的,作为孩子的他们不得不无条件地来承受上一辈人所犯错误带来的后果。在感受到这个世界处处充斥着的纯粹恶意的同时,秦理与黄姝这一对被欺辱、被孤立甚至被践踏的少男少女惺惺相惜,成为彼此黯淡生命里的微弱星光,他们带着爱与尊严活得小心翼翼,却终究为无边的恶意所吞噬。小说对世界无尽头的恶意、阴暗与冷酷的表达,让人压抑得难以透过气来。《盘锦豹子》(班宇)中,离婚多年的孙旭庭在经营彩票站期间结识了盲人按摩师小徐,二人一见如故十分投缘,小徐的体贴、善良与情爱即将把孙旭庭从不幸婚姻的泥沼中拖拽出来,当此时,孙旭庭前妻突然出现并带来房证被抵房子被收回的晴天霹雳,让孙旭庭营建爱的小巢的计划与梦想彻底粉碎。
第三,更好地经营故事、让小说好看耐读,这是“铁西三剑客”共同追求的写作目标。也正因如此,悬疑的、侦探的、推理的、神秘的甚或魔幻现实的结构方式往往被他们动用以让读者自觉自愿地进入他们所设置的小说之“局”中不能自拔。双雪涛在《平原上的摩西》中,借由着庄树侦办积年的连环劫杀出租车司机案起笔,以此来关联两代人的恩怨情仇的,故事重心其实并不在于破案,但却是以谜团的逐步揭开来步步惊心地透视迷局中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每一个人的命运和内心世界。当李斐父亲劫车杀人的犯罪嫌疑被一点点撇清,读者会痛心地看到,多年前那场悲剧的发生完全缘于成人世界高度警惕及防范而生的误会,反倒是无忌童心的美好让人怀恋并无比纠结。同样,郑执的《生吞》也是以多年前没有头绪的少女奸杀案的发生与侦破作为“引子”,以此来透视两代人的罪与罚,来观照“恶之花”对无辜者的凌虐与侵害,来展开残酷而沉重的青春叙事。班宇的《冬泳》则是在不动声色的婚恋故事中逐步透露了“我”前后犯下的两宗罪案。
第四,让情节出现翻转,让主人公一直被压抑的性情出现大的爆发,也让读者的情绪随之出现起伏波动乃至纠结,这是“铁西三剑客”习惯动用的方式。双雪涛《平原上的摩西》中,下岗工人李守廉几乎就被认定是连环劫车案的凶犯了,结果是另有其人,而李守廉却在阴差阳错的抓捕中成为受害者和袭警案犯。《盘锦豹子》(班宇)中的孙旭庭一直是以闷声闷气老实干活儿赚钱的面目出现的,故事发展原本平淡而顺风顺水,但结尾孙旭庭在忍无可忍的情形下突然变得豹性十足,嘶喊着提刀腾空而起。这个逆转、这次迟来的反抗让读者看到他身上隐藏已久的血性,固然荡气回肠,但其性格的翻转却无法改变其早被注定失败了的命运。
尽管有着这么多的共同点,“铁西三剑客”在操纵叙事上还是有着根本差异。比较而言,双雪涛往往习惯在小说前半部制造悬疑或传奇,在小说后半部再自行逐渐解构前面所搭建的悬疑或传奇大厦,属于“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的那种。《平原上的摩西》就让我们看到了“小叉分径的花园”,对连环劫车案犯的缉拿,导向的却是一场本来很美好但结局很悲催的迟到之约;《杨广义》中的神刀杨广义只是一个活在传说中的人物,工人们愿意丢掉工作搭上房子跟他学艺,因为把他描画成刀技高超除暴安良的侠客,却总是抱憾而归,因为他云龙见首不见尾,而在小说后半部,杨广义主动上门要向“我”传授绝技,而未成年者“我”的兴趣更多在未完成的作业上,对这样一位成人所景仰的侠者根本就无感,一代传奇人物就只有在向小孩子讨吃了一个苹果后灰溜溜地走掉;《跷跷板》则挖开了生活残酷一角,让人触目惊心地与跷跷板地面深处掩埋的尸骸相遇,但这并非小说的重心所在,小说是要借着这个机会来重新打量多年前企业下岗潮给东北工人及家庭带来的生活剧变和精神压力。
文章来源:《东北农业大学学报》 网址: http://www.dbnydxxbzz.cn/qikandaodu/2021/0323/628.html
上一篇:九月的清晨五首
下一篇:常用的几种禽蛋贮藏与保鲜方法